矿山的生活枯燥无味，我们每天都在重复着上班-吃饭-睡觉，月复一月，日复一日，我们的青春就这样悄悄的流逝着。只是因为每天上班能够和班长在一起，我才感到有些乐趣。在机械的工作和生活进程中，我与班长的情谊也在慢慢发展着。


一次上中班，在班前的派工会上，班长和大家说：“这两天大伙干活都警醒着点啊，技术员提醒我们，现在的工作面离一个残留的小煤窑不远了，根据测量，里面有大量积水，响炮以后，大家多等一会儿，听听工作面的动静，防止小窑透水”。我们听老工人说过，井下干活有几大悬：冒顶、塌方、透水，一不留神，就会丢命。所以班长的话也引起大家注意，于是他们分头准备打眼放炮，我在下面的运输巷道里，准备好了空车，一旦上边放下煤来，我就开始装车。过了一段时间以后，工作面的工友们打好了炮眼，我在下面，听到了隆隆的放炮声。根据经验，一会皮带机就会放下煤来。


这时，在寂静的巷道中，我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，感觉到好似轻轻的发生了一些震动，过一会，轻轻的吹过一阵凉风，远远的传来一阵阵呼呼的风声。我正在纳闷，忽然从煤仓上方通向工作面的煤巷里，跌跌撞撞的跑下一个人来，边往下跑，边大声喊叫：快跑，透水了!说时迟那时快，我还在犹豫，那人已经冲了下来，是班长!他一把抓住我，大吼一声：还不快跑!拽着我就拼命的往外跑。我们疯一样的向外冲去，我的安全帽掉了，顾不上捡，头灯摔灭了，也顾不上点。只听到后面“轰”的一声，巷道里的灯倏然灭掉了，只有班长头上的灯依然亮着，他紧紧地拉着我，拼命地向外跑去。跑出一段距离以后,后面没有什么动静了，我们才停了下来。


我惊魂未定，问班长发生了什么事情。他气喘吁吁的告诉我，原来技术员测定，我们的工作面离小煤窑还有一段距离，还需要几个班才能打透，谁知测量失误，在我们这班就打透了。幸亏响炮以后，班长让大家多休息一会，听到工作面一声巨响，班长判断是透水了，他就立刻指挥大家向上面的安全地带撤退。


我傻乎乎的问他，人家都往上跑，你怎么往下跑啊？他骂道：他妈的废话，你不是在下面嘛!我愣住了，不知是一种什么感觉。班长看看已经安全了，就带着我往回走。还不到我刚才呆着的地方就已经走不了了。只见从上面冲下来的煤泥，已经把运输巷道淤满了，我平时休息的地方完全被煤泥淹没了!我呆呆得看着，假如不是班长舍命冲下来，我~~~。我再也控制不住了，一下就扑到班长怀里，两行热泪流了下来……


班长拍了拍我的后背“别这样，真没出息”，我哽咽着说：“班长，你真好，谢谢你!”班长说：“都是生死哥们，谢什么!”


经过确认，上边工作面的弟兄们安然无恙，都已经退到了安全地带。因为发生了事故，班长在向调度室汇报了以后，就带领我们升井了。出井以后，班长找到那个技术员，劈面就给了他两个耳光，骂道“你差点要了我们弟兄的命!”那个技术员也没有敢吭声。


洗完澡以后，班长招呼大家一起到食堂吃饭、喝酒，让大家压压惊。平时矿工就喜欢喝酒，一是井下工作潮湿，喝酒可以驱赶寒气；再就是井下工作危险，矿工干一班活，平安升井以后，心中就有一种喜悦；还有就是矿山生活枯燥，只有在喝酒的时候，工人们才暂时忘记烦恼和愁闷。班前是不准喝酒的，下中班和早班以后，弟兄们会自发的坐到一起，你买酒，我买菜，喝个一醉方休，然后回宿舍睡觉。


班长平时很少和我们喝酒，一是他的酒量不行，还有就是他家里生活困难，几乎没有零花钱。每当我们喝酒的时候，他就一个人坐在一边很快的吃完饭就走了。今天因为躲过一劫，班长招呼大家喝酒，当然谁也不会躲开的。矿工们喝酒也很豪爽，没有很多的虚假推辞，大家用大碗打来一碗酒，轮流喝，喝完了再去打。那时候我们喝的酒也都是廉价的粮食酒，味道纯正，很烈性。我的酒量在工友们中间是比较大的，很少有喝醉的时候。那天，我们坐好以后，有工友打来一碗酒，班长说：今天大家受惊了，大难不死，必有后福，来，一人一口，喝干了!大家传着酒碗，一圈以后，酒就干了。又打来一碗，班长端着碗，对我说：都说你酒量大，今天你就把它干了!那碗里足足有半斤酒，我端着酒碗看着班长，只见他定定的看着我，我知道，今天如果没有班长，我早就见阎王去了。想起班长平日对我的关爱，想起班长置自己生死不顾才换来我的安然无恙，我心里涌上一股热浪，一口气就把那碗酒喝了下去!那天，我们大家都喝多了，班长本不会喝酒，也和大家一样，一醉方休!


矿山的夜很静，我和班长相互搀扶着，跌跌撞撞的回到宿舍。班长一头就倒在了铺上，我挣扎着把屋里的炉火添的旺旺的，倒了一大碗温水，把班长扶了起来，让他喝了下去。班长瞪着充满血丝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我，忽然一把搂住我，把他的头抵住了我的脑袋，口中喃喃自语。我的心里扑通通的跳了起来，也紧紧地抱住了班长。我悄悄地说：今天我要和你睡在一起。班长说，好吧，把你的枕头拿过来。我把自己的枕头和班长并到了一起，关上了灯~~~。


我们并排睡在一起，班长平时习惯裸睡，那天还留了一条内裤。我平时不习惯裸睡，那天也只剩下一条内裤。我感觉到了班长的身子就像火炭一样，胸脯起伏不定，我心神荡漾，早已没有了睡意，梦寐已久，朝思暮想的那个时刻来到了。班长呼吸渐渐轻缓了，还轻轻地想起了鼾声。我一动也不敢动，心里那个害怕啊!可是实在控制不住自己了，就轻轻的用手抚摸他的胸膛。班长的胸肌发达，平时我就喜欢看，现在在我的手下，是那样的叫人激动不已。忽然，班长侧过身来，一把搂住了我，就像平时在井下一样，把他的大腿压在了我的身上。我几乎窒息了，因为我感觉到班长的那条武器已经硬硬的顶在我的身上。我再也忍不住了，就用手轻轻的握住了它。那条生命之根蓬勃怒胀，坚硬无比，像一条跳动的火龙，在我的手里不安分的勃动着。我不知道班长是在睡着还是已经醒了，那时候的我仍然是一个少不更事的孩子，心里只有害怕，可是又渴望发生什么，手也不敢乱动，只是轻轻地握着班长的武器。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，我们俩就这样紧紧地贴在一起，我的下面也早已不安分了，也紧紧的顶在班长的身上。就这样，我也渐渐地睡着了……


天蒙蒙亮了，班长先醒了，他把我推醒，说，你这小子，都快把我攥出水来了。我用手一摸，果然班长的武器还在我的手里呢，已经流出了一些液体，我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了。班长起身出去尿了泡尿，回来后，依然搂着我说，早着呢，再睡一会，可别乱动了啊!我乖乖的依偎在班长的怀里，他那双粗大的手紧紧的搂着我，我享受着他的体温，感受着他粗重的鼻息，任由他那坚硬的胡茬蹭在我的脸上，我们就这样一直睡到了大天亮。


上个世纪70年代后期，文革结束了，矿山的知识青年们也开始了返程的风潮，同去的伙伴们一批又一批地通过各种渠道离开了矿山。虽然有过几次机会，但是我一直没有动，因为我不想离开那里，因为那里有牵住我魂魄的人。


我早已经到了谈婚论娶的年龄了，家里一次一次的催我，母亲殷切的眼光让我不敢直视。只有最后一次机会了，家里不管我是否同意，就已经找人为我办理离开矿山的手续。我只好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班长，告诉他我要离开矿山了。班长一声不吭，脸色变得铁青。那几天，他的脾气变得异常的暴躁，动不动就与工友们发火。我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，可是他始终没有对我说一个不字。我们之间的情谊虽然已经很深了，可是在那个年月，我们谁也不敢捅破那层窗户纸。我甚至想，假如班长说你不要走，我就会毫不犹豫得留下来。但是，那会改变我的一生的!


分手的时候到了，班长一句告别的话也没有和我说，只是把我日常用的东西都藏起来了。我明白他的心，他舍不得我啊!


我一个人拿着自己的行李，走到山下的车站等车，回过身来，只见班长站在山坡上远远的望着我，我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，哗哗的留了下来……


快30年了，我始终没有再回去过，和班长也失去了联系。前两年我在50岁的时候拿到了车本，能够自己驾车以后，第一次远行，我就回到了仍然让我魂牵梦绕的矿山。时光流逝，物是人非!矿山早已倒闭，道路破旧，一切都不是印象中的了，只有青山依旧，河水长流，我痴痴的望着远山，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呼唤：班长，你在哪里啊？